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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只是刘虹位澎湃在线
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人生有很多AB面,作为Joyside的其中一员,除了乐手的身份,这是刘虹位的另一面。

本文首发在《青年作家》杂志,年11月刊

留云补断山

第一次从舷窗边望向河北大地,刘虹位有些兴奋,又有些失落。

目所能及,大片麦地和相继闪现的村落,显示这里和刘虹位熟悉的南方农村全然不同,也和刘虹位心中对“田园牧歌”的想象无法对应。

决定到县里开展扶贫项目工作,缘于和父亲一场对话。刘虹位时在广州,漫不经心地过了一段闲散日子。一天父亲来电,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农村?彼时,刘虹位刚作罢了和朋友合办养老公寓的生意想法。他对父亲说可以考虑,父亲说那你上网查一个叫灵寿县的地方,看是否感兴趣。刘虹位上网一查,蘑菇之乡,想象了一下山岭逶迤,绿水涤荡的乡村图景,立刻跟父亲敲定要去实地走一趟。

一下飞机,刘虹位就被接到了县里。

听工作人员介绍了县里的人口、支柱产业等基本情况。一圈看下来,刘虹位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:县里有Club吗?

主要负责接待刘虹位的是县里农牧局的干部,老廖,听到刘虹位的问题愣住了。

“他说你再说一遍,有没有什么?我说Club,他说什么是卡拉铺?我说就是喝酒跳舞的地方。他说,哎呀,酒吧嘛,有酒吧的地方还能叫贫困地区吗?”

兴许是这个问题引起了歧义。

下午,农牧局的老廖陪刘虹位在县城逛了一圈,短暂走访完一家蘑菇专业户,就带他去了一家当地饭馆。包厢里,一众人已经落座。见到刘虹位,一位长者即刻站起同他寒暄。

“那人看着我说,哎呀小伙子很精神,是从美国回来还是哪里呀?我说我从广东过来。”

刘虹位给大家散了一圈烟,端着老廖递过来的分酒器坐到主宾的位置。他想起来之前父亲叮嘱他的话:到了县里你要接地气,得跟当地的干部和老百姓打成一片。当时刘虹位的理解,“打成一片”自然包括“喝好、喝开心”。

有人过来敬酒,刘虹位来者不拒。一圈下来,老廖倒了一个分酒器的满杯,端过来敬刘虹位。刘虹位已经感到不胜酒力,连忙推诿,说自己喝不动了。老廖不依,说,初次见面我就觉得你是个好兄弟,兄弟酒必须喝。

“这要换个其他人,我肯定不喝,可老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,和我父亲差不多年纪,驳他的面子,我做不到。”刘虹位把自己面前的分酒器倒满,同老廖碰杯后一口干下。

“喝完我就没记忆了,醒医院里输液呢。”

因为对酒吧感兴趣的一句话,刘虹位围着各式各样的饭桌,扎扎实实原地待了一周,只在偶尔清醒的时候,时间上见缝插针地走访了几户农家。回到广东,父亲问他感觉怎么样?

刘虹位说,农民自酿的粮食酒太猛了,和这帮人喝酒太累了。父亲说,你不要在酒桌上做一个性情中人,喝起来没边儿,想一想到底对这件事情感不感兴趣?

感兴趣。刘虹位回答。为什么?父亲又问。

“我见到那个地方、那些人,觉得这是一件有意义的事,而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因为不知道我能不能做成,我得再去看看。”

刘虹位在广州歇了一个礼拜,随即带上行李回灵寿县。开始注册、创建公司、跟各个部门打交道。公司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招工,刘虹位发现当地几乎没有年轻人,都到石家庄谋生去了,有一定学识水平的外地年青人则不愿到这个地方来工作。本地常住居民多是老年人、孩子以及一些在当地拥有资源与人脉的人。

再次在公司食堂见到老廖,刘虹位拿出带来的山崎威士忌给他。老廖说你来给我倒一杯,我尝尝洋味儿。刘虹位说,这不是论杯整的粮食酒,得拿冰块搁进去,小口慢慢喝。话没说完,老廖已经放下手里的粥碗,打开酒瓶给自己来了个满杯。一杯干到肚里,老廖砸吧着嘴点评了一句:不沾不沾,给我换白的。

这一回,刘虹位没有陪老廖喝大。

将一些当地官员介绍来的人员招入公司缓解用人问题后,他的产业园区计划正式启动。

起初,最让刘虹位感到困惑的是,他接触到的一些在贫困县生活的种蘑菇的老百姓,非常反感“扶贫”一词。他们中间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自己根本就不贫困,当刘虹位告诉他们自己是来帮助他们做技术升级,解释只有让产品的品质更好,他们才会拓宽销路、收入提升时,很多人一笑置之。

“他们觉得现在就挺好的,每天上午工作,中午喝酒、下午睡觉,晚上再喝一顿,这么过着开开心心的,一个月可能两、三千块钱的工资也就够了。没想过要去发什么大财,或者是要做成什么。在那个小县城里面,思维已经适应了资源全面受限的局面。对于他们来讲,你来扶贫是你要挣钱,政府是要做业绩,关我们的事吗?如果非让做,可以啊,政府给钱可以做,政府不给钱让我自己去做,你让我多费一点点的力气我都不愿意。怎么办呢?我说好,我掏钱,政府来做,你们出点力气就好。”

刘虹位找到当地一户蘑菇种植大户。一家三口,夫妇俩在县里种蘑菇,供在石家庄职业学校的孩子念书学技术。刘虹位告诉他们,目前野生的羊肚菌和鸡枞菌已经能通过人工培植。这两种菌菇的营养价值和市场价值,远远高于他们夫妻俩正在种植的白玉菇和金针菇。

“我告诉他们,你种的卖五块钱一斤,要是种我给你提供的,你能卖九十块钱一斤。”

很快,刘虹位出资给他们盖了十个棚,之后又从北京请来教授和专业技术团队来做技术提升。接着他与当地政府商量,他再投入二百万,带着技术入村入户,让当地老百姓种了他来收,之后放到北京新发地市场上售卖。

那家蘑菇大户对刘虹位给他们用新砖砌就的、带大风扇的蘑菇棚十分满意。拿上刘虹位从北京研发基地带回来的菌丝包,蘑菇大户夫妇开始了尝试。刘虹位反复告诉他们,这个活计难度很小,只需要他们俩人每五小时采一回,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即可。

“这种蘑菇的伞体打开得太过就没营养,不值钱了,必须在伞体包着的时候就采下来,当然,太小也不行。”

和蘑菇大户夫妇商定后,他定期来收蘑菇,定四个等级,一级品、二级品、三级品和残次品,前三种分别以九十元、六十元、三十元和五元的价格成交。

“对于这家蘑菇户来说,他们不承担任何风险。我们给他提供大棚、技术、培训和菌种,他唯一付出的就是每隔五小时一次的采摘劳动力,我觉得这是一件能发财的好事。但你猜结果怎么样?一个星期后我去收他们种出来的蘑菇,百分之九十是残次品,百分之九的三级品,百分一的二级品,寥寥无几。”

“我当时就觉得不对,我说怎么会这样?告诉你们五个小时采摘一次,你们有没有按照这个执行?你知道他怎么告诉我的?他说太累,他说我太累了。就好像有一种不能说的心态:这一切都没有我个人的投入,我种成什么样都能拿到钱,五块钱一斤也没吃亏。睡大觉我还能赚钱,那干吗不睡着大觉赚钱呢?”

刘虹位出资在园区盖了十几个光伏蘑菇棚

有点丧气的刘虹位这回没去Club寻香求醉,他叫上朋友,开车去了离灵寿县不远的平山县,在西柏坡待了一天。刘虹位也没在旧址停留太长时间,觉得人太多,无法静心反思。

他说:“我喜欢那个大水池子,就在那坐了半天。脑子里边两个词,一个是扎根,也可以说是沉淀吧,一个是清风。”

年8月10日,刘虹位在朋友圈和微博同时贴出一组对话截图。一位joyside乐队的大学生粉丝,与其团队正在甘肃省榆中县的某山村助农扶贫,通过微博私信向刘虹位请教助农扶贫及贫困县孩子教育的问题。针对这位学生提出的两个问题,刘虹位做了回复:

“你好,很高兴你能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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