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乐队的夏天》还没播几期,大张伟的名字却已经在节目里出现了好几次。
前两天马东直接发了两张和大张伟的合照,正式宣布接下来的节目大老师即将拥有姓名。
消息一放,只听过《嘻唰唰》《倍儿爽》的网友表示愤怒:一个只会抄袭的街歌串烧户来干嘛?
有人回了句:来告诉你,曾经有个花儿乐队跟抄袭没半毛关系。
年轻音乐人摇滚路上的领路人,张亚东、高晓松眼里的真朋克,毛阿敏、韩红口中的小天才….
唱着《人间精品起来嗨》的大张伟到底凭什么被这么多人爱?
年,花儿乐队举办了出道以来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演唱会。但这也是最后一场。
在乐队发行首张专辑后的第十年,花儿宣布解散。
他们花了一个多月筹备的这场告别礼,演出场地,就在他们当年第一次正式演出的酒吧对面。
时间回到年,经朋友介绍,一直都是自己在家瞎闹腾的大张伟、王文博、郭阳到北京一个小酒吧正经唱了几首歌。
当时在那儿出没的都是窦唯、唐朝这个级别的音乐人。15岁的大张伟在台上。甚至还带着一些睡眼惺忪的迷糊。
但几首极具朋克色彩的作品下来,在场几位唱片公司老板都动了签下这三个小孩儿的心。
年,中国第一支未成年摇滚乐队花儿乐队正式推出第一张专辑《幸福的旁边》。
专辑里那首《静止》,后来被杨乃文、田馥甄、苏打绿等音乐人争相翻唱。而《消灭》,则被美国电影《brokendownpalace》选为在台湾上映时的主题曲。
一年后,不到17岁的大张伟带着花儿登上台湾金曲奖演出。同年,他们开始录制二专《草莓声明》。
“尽管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,但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里,什么都会想,什么都会在乎,所以我写这些歌,让它们帮我思考。“
带着这样的拧巴,大张伟写出了《泡沫》《别针》,还有描述花儿自己的《punkboy》。
但是,日子是自己的,音乐也是自己的,什么德行只有自己知道。
在那个年代,签了公司的朋克乐队会因为丧失独立性被混地下的同行看不起。
而到了地上,朋克有态度却没有市场。但凡走到稍微主流一点的舞台上,没人买账。
每次演出,别的乐队上台的时候底下的人不说跟着躁好歹还算高兴,但花儿一上台,下面观众都捂着耳朵。
有一次在上海演出,花儿唱完,台下鸦雀无声。
对大张伟来说,这种感觉实在是堵得慌。
是,别人可以一辈子什么都不要只要音乐只要梦想,这确实很厉害。就像在大张伟心目中,像朴树窦唯这样有坚持的音乐人才值得敬佩。
可他也清楚地知道,他活不成别人那样。
年,签约新公司的花儿乐队出了一张“苦不大愁也不深”的专辑《花季王朝》。深刻的摇滚少年从此切换成了没头没脑地嗨歌模式。
这张专辑里,无论是《嘻唰唰》还是《化蝶飞》,都带着非红不可的潜台词。
而结果,也没让大张伟失望。
准确的市场判断让花儿乐队瞬间爆红全国。他们从一个连歌词都不让唱的小众乐队一下成了各大演出的宠儿。
商演越来越多,活动越来越密,不再摇滚的大张伟开始真的有了赚钱的快乐。
此后,他在口水歌的路上越走越远。
《穷开心》、《大喜宙》、《我的果汁分你一半》….这些简单到有些随意的歌在全国掀起了一波又一波欢乐潮。
十几岁的时候,他写大人的歌没人听。等他是大人了,写小孩儿的歌反而红了。
不过,知道花儿的人越来越多,骂他们的也越来越多。
早期的乐迷觉得他背叛了摇滚乐,新冒出来的听众又觉得这些口水歌只能娱乐根本没内涵。
唱好歌儿的时候没人听,唱街歌儿又被人骂。人生真是应了他自己说的那六个字:怎么着都不行。
但大张伟似乎特别皮实,别人骂地再难听,他出口水歌的速度也不减。反而越被骂越来劲。
认同感高的人,都会活在社会标准线以上的。但他,更想依据自己的标准而活。
09年花儿解散,大张伟单飞。没了对朋友的顾虑,他更加放飞自我。
《倍儿爽》《不服来抖》《我怎么这么好看》…他推出的神曲一首接一首(其中有一些被证实抄袭),演出更是到处接。
用他自己的话说,除了澡堂不演,其他地方都行。你出钱,我让你快乐,双赢。
《百变大咖秀》《三个院子》《蒙面唱将猜猜猜》《我是大侦探》《跟着贝尔去冒险》,他当主持当嘉宾,接过的节目加起来有上百个。
仅仅是年,有大张伟出现的节目就有20多档。
凭着插科打诨、吊儿郎当的综艺感,大张伟成了长在很多人笑点上的快乐艺人。
他吊儿郎当,说话不着四六。观众呢,也只看到面上的玩笑,看不见玩笑里的真心话。
时间过去太久,洗脑神曲的滤镜早就掩盖了朋克的光芒,再加上抄袭、假唱之类的标签贴地太牢,很多人看大张伟的时候不自觉地会带刺儿。
就像很多人其实并没有听过他全部的歌,也没有去了解过他的创作心得,只是因为听说过一部分错误,就轻而易举地否定他全部的努力。
他喜欢三弦、京韵大鼓这种很传统的东西,也一直在想办法把这些中国人的曲艺放进自己的歌里。
看似瞎胡闹的《穷开心》实际上就是改编自相声唱段《十三香》,国粹京剧《铡美案》也曾被他在节目里改成电音版。
把年轻人不熟悉的民俗曲艺通过流行歌曲表现出来,那大家就会因此知道:原来我们国家还有这么多不为众人熟知的文化啊。
后来唱洗脑神曲的大张伟其实又录过一次《静止》,那首他在初三时写下的歌。
前奏响起的时候,他自己都想:我以前写的歌怎么这好听。
伤仲永式的惋惜并不适合大张伟,因为我始终愿意相信,在那些以豹纹为主旋律的衣服和五花八门的发型下面,有那么一部分哪怕快被人踩烂了他也不愿意丢。
否则,他不会在《乐队的夏天》里说花儿是一种信仰,也不会小心翼翼地问马东:如果我后面还有机会来这节目,我能重演一回吗?给我个机会。所谓的,在公共平台上回归一下朋克。